李斌雄 ：新中国成立70年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经验和科学价值

【摘要】

考察新中国成立70年来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中国共产党在党内外实施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经验和启示主要有六个方面，即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正确认识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特征和要素结构；必须运用唯物辩证法，正确认识和处理思想政治教育在推进党和国家事业全局中的地位和价值、功能、作用；必须根据世情、国情、党情、民情，正确制定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任务和内容结构；必须根据时代变化发展，更新和创新思想政治教育的形式方式方法和途径载体；必须根据历史变迁，不断完善思想政治教育的领导制度、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必须根据实践发展，不断认识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规律，优化思想政治教育的学术体系、学科体系和话语体系。党在全国范围执政条件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经验体现了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规律，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社会化、现代化、信息化、制度化、法治化的发展趋势，证明了以政治生态和教育生态系统思维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优化的重要性，对新时代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在守正创新过程中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

以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为标志，中国共产党从领导人民为夺取全国政权而奋斗的党，成为领导人民执掌全国政权并长期执政的党。在全国范围执政的条件下，中国共产党作为领导者既是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也是马克思主义革命党。中国共产党继承和发扬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思想政治教育的优良传统，在领导全国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进程中进行伟大自我革命；思想政治教育在党领导的社会革命和党的自我革命过程中始终发挥着能动作用。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特殊矛盾仍然是党在不同历史阶段的理论、路线、纲领、方针、政策对党员、干部、群众所提出的要求与党员、干部、群众在该历史阶段的实际思想政治觉悟水平或思想政治素质状况之间的矛盾。从思想政治教育史的角度看，这个特殊矛盾也是贯穿于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全过程的基本矛盾。新中国成立70年来党在解决这个特殊矛盾的过程中积累了极为丰富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经验。科学系统地总结党在全面执政条件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经验，应当立足于70年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史的实践基础，从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原理的视野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感性经验进行提炼概括，上升到理性认识的高度进行深层次探究，打通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与原理之间的逻辑通路，以便服务于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发展，同时服务于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科学体系的丰富和发展。因此，本文运用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对中国共产党在全国范围执政条件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经验和科学价值作出初步研究。

一、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正确认识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特征和要素结构

在中国共产党人的话语体系中，宣传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是一个有着密切联系、具有内在统一性的范畴系列。从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特别是党在全国范围执政条件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来看，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质、特征和宗旨是什么？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的构成要素和结构什么？这是总结思想政治教育历史经验所需要回答的几个基本问题。

坚持唯物史观和群众路线、用科学理论武装群众并转化为物质力量是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也是从历史视野认识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特征的理论依据。任何思想理论如果没有客观存在的需要，如果不为人民群众所掌握，即使是最好的东西，也是毫无作用的。在总结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历史经验的基础上，1949年9月新中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在《唯心历史观的破产》一文中就指出：“自从中国人学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后，中国人在精神上就由被动转为主动。”[1]（P1516）其中的根本原因是中国的社会条件和人民革命实践有了对马克思主义的需要，同时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际的有机结合；而这种有机结合的一条通道就是思想政治教育，也是列宁所阐述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灌输原理的实质；因此，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人民群众并转化人民群众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就成为党的思想政治工作的实质、政治优势和基本特征。进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江泽民深刻总结党对思想政治工作的本质特征和宗旨认识的历史经验，于1993年1月15日《在关于宣传思想工作的宗旨和几点希望》的讲话中明确提出：“宣传工作的宗旨说到底就是要启发、引导人民群众认识自己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在党的领导下，团结起来，组织起来，为实现和发展自己的利益而奋斗。”[2]（P479）这个论断完全符合列宁的灌输原理。党的宣传工作的宗旨当然也是党的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宗旨。2000年6月，江泽民发表《在中央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进一步提出：“党的思想政治工作，从根本上说就是做人的工作，做群众的工作，涉及人们的思想、观念、意识等领域，也就是人们的精神生活。”[3]（P76）江泽民同时强调：“党的思想政治工作本质上是群众工作，是宣传群众、教育群众、引导群众、提高群众的工作，因此必须坚持走群众路线。”[4]（P95）这就为我们认识和把握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特征和宗旨提供了基本思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习近平强调：“宣传思想工作是做人的工作的，要把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作为重要职责。”[5]从概念的外延看，宣传思想工作包括思想政治工作，而思想政治工作包括了思想政治教育。做人的工作，在人民群众的思想、观念、意识、精神生活领域做工作成为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基本属性和工作领域。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包括人学原理）、唯物史观、群众史观成为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依据，群众路线成为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路线。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路线、方针和政策对群众的“宣传、教育、引导、提高”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着力点和任务内容，而引导人民群众正确地认识和处理各种利益关系是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质，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利益与政治辩证关系、经济与政治辩证关系的基本原理。因此，中国共产党的宣传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就是党运用马克思主义引导人民群众认识其根本利益、长远利益、全局利益，提高人民群众的觉悟和素质，并激励人民群众为实现、发展和维护其利益而奋斗的意识形态工作。从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看，科学性、党性和人民性的高度统一是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本质特征。正如习近平于2013年8月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所强调的：“党性和人民性从来都是一致的、统一的。”[6]这是对党的宣传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经验和基本特征的高度概括。

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宣传思想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逐步形成了一个生态系统。在这个生态系统中，思想政治教育的要素结构是由教育主体、教育对象、教育介体、教育环境四要素构成的。其中，教育主体是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体系和全体党员以及党领导的国家机构、民主党派、政治团体（人民团体）和社会组织等。教育对象是党内外群众，包括党员、非党员。教育介体包括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形势政策教育和日常性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以及一系列网络化的方式方法途径载体形式。教育环境包括国际国内社会宏观环境和单位、家庭等微观环境。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在性质上属于以中国共产党为领导核心的政治生态系统。新中国成立初期到新时代党内政治生态建设和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表明，营造风清气正的党内政治生态是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取得实效的关键影响因素。正如江泽民指出的：“身教重于言教。党的思想政治工作能否做好，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我们党的自身建设和各级领导干部的言行表现。”[7]（P98）因此，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务必从严，从严必依党规；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法规制度建设就是为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优化提供保障，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经验和教训的启示。认识这一点，有着十分重大的政治意义和科学价值。

二、必须运用唯物辩证法，正确认识和处理思想政治教育在推进党和国家事业全局中的地位及价值、功能和作用

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在党的各项工作中的地位问题实际上是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定位问题。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功能、作用是三个相互联系又有所区别的概念，思想政治教育价值是一种哲学抽象，思想政治教育功能是思想政治教育系统自身具有的能力，思想政治教育作用是思想政治教育发挥出来的价值和功能，是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和功能的具体化、现实化。

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这也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价值追求。中国共产党人的价值追求规定了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追求。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实质上是提升人民素质，教育、引导、动员、激励人民群众为实现自身利益和中华民族复兴而奋斗的实践活动与强大思想武器。中国共产党历史发展的主题主线是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实现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富裕幸福。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发展作为党的整体历史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主题和主线也就服从和服务于争取中华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实现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富裕幸福。必须高度重视和正确发挥思想政治教育对推进党和国家事业全局的能动作用，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发展的一条基本经验，也是唯物辩证法关于物质与精神相互关系原理和唯物史观关于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相互关系原理的逻辑体现，是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特征的实践要求。

在新中国成立的头七年，党比较清醒地估计国际国内形势，在经济、政治、社会制度发生根本变革时期，正确地提出：“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8]（P449）同时，正确地发挥思想政治教育在土地制度改革和社会民主改革、国民经济恢复、人民政权建设、抗美援朝和社会主义改造过程以及党的建设中的能动作用，促进了党内政治生态的风清气正，促进了人民群众对社会主义制度的理性认同、政治认同和情感认同，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教育和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取得显著成效。在开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时期，毛泽东在1958年1月《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中关于思想工作和政治工作与经济工作和技术工作的关系论述中强调思想政治工作的保证和服务作用。毛泽东论述了红与专、政治与业务的辩证统一关系，接着指出：“思想工作和政治工作，是完成经济工作和技术工作的保证，它们是为经济基础服务的。思想和政治又是统帅，是灵魂。”[9]（P351）这就对党的思想政治工作的地位和作用作出了符合唯物辩证法的阐述，只是这一重要工作原则和方法由于各种原因在实践中没有得到正确地贯彻、执行和运用。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在党的各项工作中思想政治工作处于生命线的地位，发挥服务、保证的作用。对此，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重申“思想政治工作是经济工作和其他一切工作的生命线”的论断，并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程中贯彻执行邓小平关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发挥了思想政治工作对经济建设的能动作用。进入新世纪，针对一个时期以来一些党组织在实际工作中不同程度地忽视思想政治工作、对抓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这一手比较软的问题，江泽民强调：“党的思想政治工作，是经济工作和其他一切工作的生命线，是团结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实现党和国家各项任务的中心环节，是我们党和社会主义国家的重要政治优势。”[10]（P74）这就把思想政治工作的生命线地位作用由党内扩展到国家层面和社会层面，完全符合中国共产党在全国范围执政和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社会的实际情况，也指明了不能仅仅停留于党内范围，而要从社会化的视野认识思想政治教育的生命线地位和作用。

进入新时代，习近平强调：“经济建设是党的中心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11]这种极端重要性是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关系中定位的。习近平同时强调：“宣传思想工作一定要把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作为基本职责，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找准工作切入点和着力点，做到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12]这就对思想政治教育如何履行“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的基本职责，明确地提出了具体要求和实现方法。由此可见，思想政治工作的生命线地位是唯物辩证法原理的逻辑体现，在实践中既不能任意拔高、夸大思想政治教育的地位作用，也不能忽视或否定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地位和能动作用。这些已被党的全部历史和全部经验所证明，也是由党的性质和宗旨所决定的，还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经验和教训的启示。

三、必须根据世情国情党情民情，科学确定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任务和内容结构

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在实质上是做人的工作，其根本目的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提高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服务于不断推进经济社会发展、人的全面发展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处。而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在不同的历史时代，人及人的社会存在是具体地历史地变化的。考察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可以看到，思想政治教育具体目标任务的制定和思想政治教育具体内容的选择，一方面是党根据世情国情党情而制定的科学理论体系和路线纲领方略方针政策而调整的，另一方面是针对党员、干部和其他群众在国际国内形势下的思想意识发展和行为模式变化的特点和规律而确定的。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具体目标任务和具体内容结构是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总体目标、根本任务和基本内容的具体化。因此，根据世情国情党情民情的发展变化，科学确定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任务和内容结构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的又一条基本经验。

思想政治教育是否只是阶级斗争或政治斗争的工具？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工具论的说法，有学者回应：“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是工具价值和目的价值的高度统一，其社会价值和人本价值体现在近百年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之中。”[13]（P411）为此，必须深入考察党在全面执政条件下思想政治教育历史的实然和所以然。

从历史的实然看，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和过渡时期，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任务是为保证党的中心工作的完成和为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服务；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标是为国家培养建设人才，培养社会主义新人。在开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时期，思想政治工作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服务；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标是培养有觉悟有文化的社会主义劳动者。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思想政治工作是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精神动力和思想保证、智力支持和文化环境；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标是培养“四有”社会主义公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后，思想政治工作服务于进行伟大斗争、建设伟大工程、推进伟大事业和实现伟大梦想；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标是培养时代新人，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从历史的所以然看，新中国成立以来，党领导人民推进经济社会文化发展和人民物质文化生活的改善，与推进人的全面发展，是互为前提和基础的。同时，“社会生产力和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是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人的全面发展程度也是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这两个历史过程应相互结合、相互促进地向前发展。”[14]（P295）因此，从历史的所以然看，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服务目标就是通过服务于党的政治路线而服务于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

世情国情、党情民情的变化以及思想政治教育目标任务的调整，也就规定了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结构变迁。因此，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结构划分为历时结构、层次结构和要素结构。这些教育内容又根据不同对象、在不同历史阶段有所侧重。

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内容存在一个与时俱进的历时结构。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和开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时期强化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教育；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强化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的教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强化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教育，则是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首要任务和核心内容。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也存在一个层次结构，大致可以划分为原理观念层次、形势政策层次、群体性个体性层次和社会文化层次。在原理观念层次有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教育，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教育，集体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教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核心价值观教育，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教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教育等。在路线方针政策层次有形势政策教育，主要是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体系教育，包括党中央在各个历史阶段的重大决策部署和各项具体政策措施的学习宣传贯彻。在个体性和群体性层次有个人品德、家庭美德、职业道德、社会公德教育等，达到明大德、守公德、严私德。在社会文化层次有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教育、革命文化传统教育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教育，以及有批判地借鉴世界各民族有益文化的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还存在一个要素结构，这就是思想教育、政治教育、道德教育、文化教育、生态文明理念教育和心理健康教育等。

在上述内容结构中，思想政治教育的比较稳定性的基本内容仍然是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和新时代的基本方略教育。在党的建设和从严管党治党过程中逐步形成了党员教育的七个方面的任务内容，即政治理论教育、政治教育和政治训练、党章党规党纪教育和宪法法律法规教育、党的宗旨教育、革命传统教育、形势政策教育、知识技能教育。[15]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证明，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任务和内容结构往往具有其确立的客观基础和科学依据；如果超越历史发展阶段，不注意教育对象思想意识发展状况，任意确定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任务和内容结构，思想政治教育就无法取得实际效果，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经验教训的重要历史启示。

四、必须根据时代变化发展，继承和创新思想政治教育的形式方式方法和途径载体

目的决定手段，内容决定形式；同时，手段又制约目的的实现，形式又反作用于内容。在目标任务和内容确定的前提下，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往往取决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形式方法工具。根据社会主要矛盾和党的中心任务的变化，按照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任务和内容要求，不断探索采用适应时代特征和教育对象特点的教育方式方法，选择有效途径和载体，是党在全面执政条件下思想政治教育的一条重要经验。

社会实践、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调查研究、群众路线的途径和方法是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及其研究的基本路径和方法，但从历史的实然状态来看，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不同历史阶段，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形式和方法经历了从批评和自我批评、思想改造运动方式，到民主的说服教育的方法的转变；也经历了“文化大革命”期间采用“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那种急风暴雨般的群众性大批判运动形式；在向改革开放新时期转折过程中由“大辩论”方式转变为“大讨论”方式；在改革开放全面展开阶段进一步转变为“据实讲解、透彻说理、从容讨论”的办法；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后，党的宣传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则实现了整体性的现代化、信息化和科学化。

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在本质上是群众工作，也就规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必须主要采用正确地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民主方法。1957年2月，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要求继承和发扬这种民主方法，并具体化为“团结—批评—团结”的公式，要求必须采用“民主的说服教育的方法”[16]（P211）。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邓小平明确提出：“历史经验证明，用大搞群众运动的办法，而不是用透彻说理、从容讨论的办法，去解决群众性的思想教育问题，而不是用扎扎实实、稳步前进的办法，去解决现行制度的改革和新制度的建立问题，从来都是不成功的。”[17]（P336）在改革开放全面展开阶段，面对大量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思想政治教育全面贯彻执行疏导方针，采用“据实讲解、透彻说理、从容讨论”的办法解决群众性的思想问题，取得了明显效果。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和发展的过程中，江泽民提出：“既要继承和发扬过去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好的传统好的经验，又要大胆在新的实践中探索新的途径、方法、手段，积累新的经验。”[18]（P399）这个历史阶段，党在宣传工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方面积极探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全方位对外开放条件下既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积极作用，又探索精神文明建设和思想政治教育的新思路新办法，取得了积极进展。例如，坚持物质利益原则和理想信念引领，把解决思想问题与解决实际问题结合起来，把先进性要求和广泛性要求紧密结合起来，把教育与管理结合起来，把思想教育和文化活动结合起来，创造性地采用一系列具体方法解决群众的思想问题。改革开放以来也就逐步形成比较稳定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载体、管理载体、文化载体和信息技术载体。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进程中，党在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坚持以人为本原则，在和谐理念引领下把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出发点，创造性地发展了党内外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先进性教育和正面教育成为主导方式，同时也开始发挥反面典型的警示教育作用。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习近平强调：“宣传思想工作创新，重点要抓好理念创新、手段创新、基层工作创新，努力以思想认识新飞跃打开工作新局面，积极探索有利于破解工作难题的新举措新办法，把创新的重心放在基层一线。”[19]在新时代，党在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领域，在坚持疏导方针和正面教育的同时，继承和发扬斗争精神和批评精神，敢于亮剑，大力开展反面典型的警示教育，以营造风清气正的党内政治生态带动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的优化；同时，在移动互联网高度发达条件下把网络内外教育工具结合起来，大力发展网络传播的融媒体技术，讲究思想政治教育的战略策略，推进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创新，实现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立体性发展及现代化、信息化和科学化，取得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性成效。

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千万条，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达到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完成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务，落实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告诉我们，社会实践仍然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途径，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是思想政治教育贯彻理论联系实际的方法原则，活动、管理、文化、政策、制度、信息技术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载体，科学化、信息化、话语大众化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发展趋势。

五、必须根据历史变迁，不断改革和完善思想政治教育的领导制度、管理体制、运行机制，加强思想政治教育队伍建设

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中，实践是科学理论的基础，科学理论又是实践的指导。科学理论是制度组织机构的灵魂，制度对组织机构的行为或实践进行规范，科学理论又通过制度、组织机构对实践加以规范。实践又是制度变迁、组织机构改革和理论发展的动力，还是检验制度组织机构和理论的唯一标准。这就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理论、制度、组织机构之间的辩证关系，也是党的建设和党的领导实践、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思想政治教育制度、思想政治教育组织机构之间的辩证关系。[20]（P399）制定执行党内法规制度和国家宪法法律、政府法规，加强党对宣传思想工作的全面领导，健全组织机构和配备工作人员队伍，旗帜鲜明坚持党管宣传、党管意识形态，巩固强化党对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管理权、话语权，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的一条极为重要经验。

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表明，党通过制定和实施党内法规制度，通过领导人民制定宪法和法律以及政府法规，逐步完善党委制、党组制、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和问责制，以加强党的宣传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思想政治工作和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建设。在国家法律体系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和教育法、义务教育法、高等教育法、教师法以及政府法规中都有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宣传思想工作、思想政治教育、德育等方面的专门条款规定。在党内法规制度体系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如《中国共产党章程》《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国共产党地方党委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党组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巡视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问责条例》《中国共产党宣传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党员教育管理工作条例》《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工作条例》等党内法规都有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的组织机构、职责职权、目标任务、内容、原则、责任追究的规定。党的一系列党内规范性文件中都规定了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宣传思想工作、思想政治教育、思想道德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及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方方面面。

新中国成立以来，军队政治工作制度持续推进。在社会各行业的思想政治工作中，以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化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化的典型经验有：20世纪60年代初期党的领导工作中一系列工作条例中专门对思想政治教育建章立制，例如从“农业60条”“工业70条”到“高教60条”“中教50条”“小教40条”等条款中都有专门规范各行业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内容。在改革开放新时期，党内法规和一系列规范性文件以及国家宪法法律中有关思想政治教育的条款规定越来越多。2019年4月颁行的《中国共产党宣传工作条例》和2019年5月颁行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教育管理工作条例》等，表明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制度化进程加速，标志着党通过法治方式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科学化制度化规范化水平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章程和国家宪法都确认了中国共产党对宣传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集中统一领导制度。党对思想政治教育的领导制度一方面从横向方面通过健全党委制和党组制度贯彻落实到各个地区和国家机构各个部门，另一方面从纵向方面通过党的基层组织工作制度和党支部工作条例一直贯彻执行到每个党支部。由此，在全国范围确立了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党的各级组织和各级政府部门为基础、各级宣传部门负责实施、动员社会各方面力量来共同参与的思想政治教育的领导制度和管理体制。

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运行机制逐步形成了党内教育机制推动群众性思想政治教育机制和群众性精神文明创建活动的特征。党内教育由整党整风运动转化为党内集中教育、专题教育、主题教育和经常性教育相结合，形成了由党员领导干部理论学习中心组制度带动党员干部教育，党员干部教育带动普通党员学习教育，由此带动群众性思想政治教育和群众性精神文明创建活动的运行机制。在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化和群众化进程中，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运行机制由群众运动式的思想政治教育运动转化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常态化制度化法治化机制。党的思想政治教育运行机制的历史性变革表明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进程在加快推进。

思想政治教育的领导力量、组织力量和管理力量，最终都要靠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人员来落实，为此必须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人员队伍建设。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宣传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队伍建设都坚持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把真理力量和教育者人格力量统一起来，至今已经形成了一支政治过硬、本领高强、求实创新、能打胜仗的宣传思想工作队伍、政治工作队伍和政治辅导员队伍。

六、必须根据实践发展，不断认识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规律，优化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

新中国成立以来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表明，根据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发展，一方面不断认识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规律；另一方面不断优化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现代化和社会化、制度化，是推进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一条根本经验。

一些人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似乎没有什么规律性，并怀疑其科学性”[21]（P121）。因为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涉及的因素多样、多变、复杂，充满了偶然性，没有必然性。但应该说，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是有规律的。江泽民指出：“思想政治工作是一门科学，各级领导干部和政工干部都要努力认识和掌握它的基本知识和规律。”[22]（P97）这就明确地肯定了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学、思想政治教育学是一门科学，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具有客观的规律性和科学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指出：“要遵循思想政治工作规律，遵循教书育人规律，遵循学生成长规律，不断提高工作能力和水平。”[23]（P378）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人关于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规律的论述既是来自于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经验沉淀结晶和新时代实践经验和科学研究成果的概括，又是新时代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指导。

那么，党的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是什么？如何认识和掌握党的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对此，党的文献和中央领导人的其他讲话中均有所论述。目前一些研究著作和教材也有概括和阐述。人们按照怎样的思路来揭示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从党的宣传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发展看，党的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包括三个方面的规律。一是党的宣传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产生、形成和发展的规律。这方面的规律揭示党的宣传工作、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工作历史发展的规律，包括党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工作实践发展的规律和党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工作理论发展的规律。二是人们思想与行为活动的规律。这方面的规律揭示思想政治工作的对象——人的思想与行为活动的规律，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人的思想政治品德或素质形成发展的规律。三是开展宣传工作、思想政治工作的规律，实施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这方面的规律揭示党对党内外群众实施思想政治教育和对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工作、宣传工作进行领导、管理的规律。有的学者对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产生、发展的规律做了有益探讨并概括为五条规律。[24]（P477-484）笔者认为，对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发展的规律还有待进一步探讨，这是研究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历史的基本任务。

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以来，不断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学化和制度化水平是新中国思想政治教育历史上的鲜明特征，对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的确认和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建立是新中国思想政治教育历史上的里程碑。一些高等学校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建立均做出了可贵的探索。[25]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中央明确要求构建具有中国特质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作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组成部分和新兴学科，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的优化，就成为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发展注重探索的新课题，是新中国思想政治教育历史上新的里程碑。2013年8月，习近平提出：“要精心做好对外宣传工作，创新对外宣传方式，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26]这就明确提出了党的宣传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体系更新的要求。2016年5月，习近平提出：“只有以我国实际为研究起点，提出具有主体性、原创性的理论观点，构建具有自己特质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我国哲学社会科学才能形成自己的特色和优势。”[27]（P342）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发展进程中，中国共产党人创造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系列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反映了新中国特别是改革开放新时期以来思想政治教育丰富多彩的实践活动，揭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原理，发现和把握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规律和若干具体规律，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体系和学术体系的建构作出了重大贡献。

在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丰富生动实践中，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话语、网络话语、教学话语和学术话语各具特色，同时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话语和学术话语、学科话语在不断相互转化和汲取营养。代表人民群众利益的思想政治教育政治话语、文件话语、权力话语在不断向生活话语转化，并渗透于、内化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中，转化为人民群众追求美好生活的精神动力和思想保证。历史表明，思想政治教育学在人类社会创造的学科体系中是最具当代中国特质并植根于当代中国大地的新兴综合性应用学科。

综上所述，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以来， 党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特征和要素结构、思想政治教育的地位和价值功能作用、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任务和内容结构、思想政治教育的形式方法和途径载体、思想政治教育的制度规范和组织机构、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对象和生态系统以及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规律，都有了更加科学的认识和把握，在实践中形成了极为丰富的经验和启示。党在全国范围执政条件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经验体现了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规律，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社会化、现代化、信息化、制度化、法治化的发展趋势，证明了以政治生态和教育生态的系统思维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优化的重要性，对新时代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在守正创新过程中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和启迪意义。党在新时代的宣传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在服务于推进“四个伟大”的新征程上必将发挥不可替代的能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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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李斌雄.思想政治教育专业人才培养和学科建设发展的主要经验——以武汉大学思想政治教育专业1984-2004年的发展为例[J].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16，（6）

[27]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

【作者简介】

李斌雄，武汉大学党内法规研究中心、廉政研究中心、思想政治教育系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共党史党建和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研究。